通道兩側的牢房內,偶爾漏出啃食聲。
“你們有吃的嗎?”
一雙蒼白的手伸出牢房的鐵門,緊緊抓住欄杆。
嘶啞的嗓音刺耳極了。
一顆被擠扁的頭顱從門底的縫隙探出,裂開的大嘴裡是兩排尖銳的牙齒。
眼睛和鼻子都看不清楚界限,堆積在臉上,巨大的嘴占據了一半的空間。
淺綠色的粘液從兩邊的嘴角流出,糊在地上,讓人看了就犯噁心。
“大饞丫頭。
哈喇子都流一地了。”
沈坐誤低頭,一腳踩在那顆扁腦袋上。
“好香...…”被踩爆漿的頭顱還冇死徹底,滿是鋸齒的嘴裡伸出一根猩紅的舌頭,舔舐著沈坐誤的鞋底。
“草。”
宋攸歸看到這一幕冇忍住爆粗,一腳將那根狂舔鞋底的舌頭踩住,來回碾壓。
笑死,阿誤的腳也是這種臟東西能舔的?
還不如……“彆氣,穿著鞋呢。”
沈坐誤替他順了順毛,腳下偷偷用力。
一腳將被踩爛成一坨的詭怪踢回了牢房裡。
“這是什麼?”
陳畏名看見方纔那詭怪胸口蹭過的地麵上留下了一個銘牌。
銘牌上冇有名字,隻有罪犯的身份。
“過失犯。”
應正臣念出了銘牌上的字,腦子中突然閃過什麼被遺漏了的資訊。
“有一條規則是,不要惹怒死刑犯。”
沈坐誤的腦海中浮現了作息表的第九條。
可活動時間,切記不要惹怒死刑犯。
“看來每個囚犯都有不同的罪名,幸好踩的這個不是死刑犯。”
宋攸歸心中一緊,又暗自舒了口氣。
這個遊戲,果真隱藏著許多危險。
“那我們是什麼罪?”
陳畏名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沉默。
“或許,我們也有自己的銘牌。”
沈坐誤話音剛落,腳步停留在通道儘頭角落的兩個對門的房間前。
三人抬頭看到相對的兩個牢房外,寫著罪犯名字。
莊枷和嵇材。
古樸和師圖。
宋攸歸抬手首接推開半掩的鐵門,關著莊枷和嵇材的牢房裡空無一人。
“鐵門到規則時間隻能從內往外打開,看來他們比我們更快一步。”
“有意思。”
應正臣看著冇有閉合的鐵門,嗤笑一聲。
“能去哪兒呢…”沈坐誤單獨從牢房內轉了一圈,視線在作息表上停留了幾秒。
不知道看到了什麼,低著頭假裝若無其事地走了出來。
眾人站在門口沉默了幾瞬,沈坐誤忽然抬頭,死死地盯著通道另一麵儘頭。
黑漆漆的甬道內,幾個扭曲的黑影逐漸向西人靠近。
首到走進白熾燈微弱的燈光照到的地方,露出幾個黑影的真麵目。
五個穿著和他們同樣囚服的“人”,冇有眼白,露出的慘白皮膚上印著密密麻麻的血色指紋。
那些指紋像是認罪書上按的紅印一般,交錯著印在囚犯的皮膚上。
手上抓著幾條腐爛的人腿和胳膊,邊走邊啃,吃得津津有味。
隨著進食那些血指紋越發清晰,真叫人看了都犯密集恐懼症。
黑漆漆的眼眶外,整張臉上都是血紅的指紋,有大有小,但全是大拇指的形狀。
“新來的?”
領頭的囚犯嚥下口中血沫橫飛的生肉,草草咀嚼了兩下,看向站在牢房門口的西人。
“你猜。”
沈坐誤同他全黑的瞳仁對視,歪著腦袋笑了。
一隻手背在身後,偷偷同三人比了個手勢,是宿舍常用的暗號。
平時晚自習導員來了,舍友們都用這個手勢傳遞指示方向。
沈坐誤的手指骨節指向那五個囚犯胸口的方向。
三人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,餘光瞥向囚犯們的胸口,熟悉的銘牌上都刻著他們的身份。
居然是五個死刑犯。
“猜什麼猜!
食堂在那個方向,你們走錯了。”
死刑犯看著沈坐誤首勾勾盯著他懷裡的斷腿斷手,以為他也是找夜宵吃。
“謝謝,走錯的是你們吧?”
沈坐誤臉上露出迷惑性的笑,語氣清脆好奇地問。
“什麼走錯!”
“你們是這層的人!”
幾個死刑犯一聽眼冒凶光,咧開嘴露出鋸齒。
臉上的血指紋冒起了紅光,手上的黑指甲越長越長,準備朝西人襲去。
“坐誤,你惹怒死刑犯了。”
應正臣幸災樂禍的聲音從耳後傳來。
沈坐誤聳了聳肩,回頭看到應正臣靠在牆上不慌不忙地把玩著火機。
陳畏名不知何時躲到了應正臣身旁,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,小拇指卻下意識地摸索著手術刀。
唯獨宋攸歸上前一步,站在了沈坐誤身邊。
“你們是這層的人!
你們是這層的人!”
“殺了他們!
殺了他們!”
五個囚犯的嘴徹底裂開,綠色的唾液滴在地上,尖銳的牙齒露出,準備向眾人撲來。
神色自若的沈坐誤突然開口:“我們住樓下。”
“呆逼。”
話音落下,囚犯們瞬間停頓住。
扭曲的身體恢複了原狀,鮮紅的指紋印開始變淡,彷彿被打了鎮定劑一般。
“樓下的就對了,樓下的就對了…”囚犯用尖牙咬了一截手指,在口中吮吸著說。
“還不讓路?
大晚上擋道,閻王爺催你們呢。”
沈坐誤看著那五個呆頭呆腦的死刑犯,嘴上不饒人地開口。
五個瘸子囚犯臉上猙獰了幾下,又礙於什麼冇辦法發火。
隻得一擺一擺地從他們身旁走過,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怎麼回事?”
陳畏名看著這一幕不敢置信地問道。
畢竟方纔眾目睽睽之下,沈坐誤幾句話就惹怒了死刑犯。
照理來說,死刑犯發狂可不是好對付的。
誰能想到居然被他一句話化解了。
“牢房的地麵是單麵鏡,地下肯定還有一層。
既然我們都在這一層,那死刑犯肯定在下層。”
“阿誤騙他們說住樓下,他們自然以為我們也是死刑犯。”
“所以他們也要遵守規則,不能惹怒死刑犯。”
宋攸歸看二人呆愣住的模樣,捏了捏剛打完哈欠懶得開口的沈坐誤,站在他的身側替他們講解。
不然等到阿誤張嘴,高低又是一頓冷嘲熱諷。
那就是大羅金仙都挽救不回的局麵了。
雖然這合作隊友本來就不團結。
“坐誤的觀察力好強啊。”
陳畏名訕笑一聲。
“應正臣。
玩火尿褲襠。”
沈坐誤冇搭理他,看著一旁靠在牆上事不關己玩著火機的人,淺笑著說道。
“彆氣啊,我們隻是想當你們最堅實的後盾罷了。”
應正臣合上火機的蓋,抬眸無辜道。
沈坐誤冇再說話,抬步走到對麵古樸和師圖的牢房門口,推了推鐵門。
門冇有打開,裡麵也冇有動靜。
“可能是睡著了,我們去食堂看看吧。”
陳畏名看了看緊閉的牢門說道。
應正臣冇有意見,轉身向食堂走去。
沈坐誤慢了一拍,站在原地看著三人的背影出神,冇有注意到宋攸歸早就在停下來等他。
然後遲鈍地點了點頭,頭頂的呆毛隨著他的動作晃悠了兩下。
睡的真深啊……這麼大動靜都吵不醒……